墨南辰.

季汉人 葛相本位
鱼水 维亮 云亮

[维亮]失恋三十三天(完结篇)

他也开始躲着诸葛亮。自习跑到综合楼,宁可扔下如山的作业不动也不想看见诸葛亮来答疑。语文双排上着上着突然请假跑出去就此不见人影,亏得假期加课学校封闭管理,姜维不能出校,班主任见姜维不在心下一惊一通好找,最后终于在小山坡树林里找到了颤抖的姜维。

一如当初诸葛亮看到的压抑,但是已经不是旧人了。姜维一声不吭,泪流满面。班主任没有声张,也没有怪罪,只是将他带了回去。

纸里包不住火。父母知道了这事,私自联系诸葛亮,语气姜维随便想想都知道好不到哪去。班主任和他谈话,绕来绕去竟是一种观点。孩子的感情,没什么大不了的。诸葛亮的态度眼看越来越冷,甚至上课故意倚重他人。呵,做样子给谁看。

姜维越来越偏执。他开始在乎每一次的成绩,哪怕只是日常作业。他要优秀,不是想,而是一定。他只剩下这点资本了。可是诸葛亮更绝,每每夸赞他人而刻意对姜维闭口不提。姜维受不了。他真的受不了。

失眠十天,高压负重,他身体终于垮了。请假,在家躺了整整一天。他想问题到底出在哪里。是他最开始的红茶攻势还是后来的无所不问,是他月考之后的得意忘形还是那天辅导不遇的气愤失度。也许这些都不是——不,也许这些都是。

千头万绪萦绕在姜维的脑海。也许班主任说的是对的——诸葛亮是个距离感极强的人,而他走的太近了。可是他已经锋芒尽收,甚至语文课不敢抬头——可是诸葛亮一点回暖的意思都没有。

或许。真的是一开始都错了罢。

姜维曾以为这是两相情愿。直到他曾经最害怕的终于来了,他才清楚——原来诸葛亮从未把他当过一回事。至少是,根本就没把他的感情当回事。

对啊,诸葛亮是老师。阅人无数啊。他能为一个学生上什么心,何况还是半路接手的学生。姜维自诩诸葛先生嫡出,可缺了两年,终究是缺了两年。

他知道自己缺了两年,以为自己更应该快马加鞭弥补回来。欲速则不达,这句话终究应验在了他身上。

他深情,他痴心,他感天动地。可是他傻。

他想起这段感情里他所有的付出。顾虑,卑微,一厢情愿。身份不对等,于是他低至尘埃。可是他欢喜,用张爱玲的话说,能在尘埃里开出花来。

他将自己彻彻底底变成了先生本位者,处处优先考虑先生感受。可他独独,就忘了这些付出的重量。他几乎是将一切硬塞给了诸葛亮,却不问对方又心怀何等苦衷。如此说来,诸葛亮的放手合情合理,一切都是他活该。

他喜欢,他爱。无关风月,更无关终生。只是灵魂与灵魂的碰撞和吸引,哪怕只是电光火石间的反应,也足够擦亮他生命的绚烂烟花。

他可以忍受任何委屈和非议。痛苦和代价同样微不足道。他已经忍受了太久太久,可如今换来的却是山陵崩塌。他对诸葛亮言听计从,甚至连最后的退让都没有二话。

为什么,为什么,为什么诸葛亮连一个善终都不肯给他。

先生,是不是,是不是一定要我求你。

姜维痛苦地拷问自己。半个月,已经沥干了他眼里所有的泪水。至少曾经他还有能砸在写给诸葛亮的那封信上,晕开了一片,噼里啪啦。

哀莫大于心死。他却做不到让自己心死。

日子一天一天浑浑噩噩。时间波澜不惊的流过。姜维想了很多,日有所思,夜有所梦。他梦见过诸葛亮,拉着他的手,依旧从前温言软语。先生的手有些凉,自己的手很热。姜维将另一只手覆上去,想要暖。然后他醒了。

姜维应该哭的,但是他哭不出来。于是他靠在床头,愣了很久很久。

有些东西只有先摆脱情绪的左右,才会浮现在人的意识里。也许就像班主任说的那样,姜维自己做的没有错,诸葛亮做的也没有错——这场感情的博弈没法用对错来判定结果。只是不合适。就是不合适。

他也劝过自己,要理解先生——他做什么都一定有苦衷。如果你还喜欢他,那就相信他。上天会有最好的安排。可是这话轻轻飘飘没有任何份量,听上去就像笑话一样。姜伯约,你还是别自欺欺人了。

他认得清现实。也许诸葛亮压抑了很久,也许一开始这段错位的感情就让他无所适从——先生的耐性也在一点点消磨。那这么说,他陪自己玩了五个月,可真够有耐心的啊。

他本来就把诸葛亮放在了神祗般崇敬的位置,还妄图想要占有,还生怕对神祗心生亵渎。

殊不知神祗,是人本就无法企及的存在啊。

他开始想以前的事。想遇见先生以前的自己。有些性格里的劣根,只能从过去寻找答案。

他孤僻独行。他不是这个学校的大多数,那些从小背景殷实一路精英教育成长起来的人。他承认,面对那样关系密切而庞大的精英网,他有自卑情绪。尽管他的成绩超过大多数,那种自卑的根依然洗不掉。而且,和他们相比,他太野了。不懂世故,没有心机——不稳重。他就像一头野蛮生长的狼,除了成绩以外,随时让人大跌眼镜——在别人眼里,可能他就是条野狗崽子。

他敏感过度。从小夹在父母的矛盾中间左右为难,他早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夹缝求生,否则根本制衡不了喜怒无常的他们——父母偏生还喜欢用孩子撒气。读了高中家远,常常是放学收了短信就沉默地前往姨母家投宿。姨母独身,心善,可姜维终究觉得寄人篱下。可是他无法反抗。他遗传了父母的强势与霸道,却习惯了委曲求全。面对压抑了十余年的自我矛盾,他也会迷失。似乎先生也和他提起过这个问题——姜维不知不觉的察言观色,会让诸葛亮感觉疲惫。

他拒绝信任。父母对他的诉求向来嗤之以鼻亦或指手画脚,从小的友谊也无一例外以背叛告终——即使高中有了几个左右兄弟,,姜维的安全观念也是,谁也不信。因为这样,他把最后的信任塞给了诸葛亮,沉重而又绝望,卸下所有防备。

他在赌。像一条狼躲在月夜的角落舔舐满身的伤口,然后拼尽全力弓起身。他爱得轰轰烈烈。但是他好像输了。

也许,破碎如他,本就不配拥有感情。

姜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。两个月过去了,诸葛亮再也不会多看他一眼。他自习还会去问题,诸葛亮的声音依旧冷静,只是,再无温情。只是姜维看着诸葛亮和别的同学言笑,手里的书就那么啪嗒一下落了地。

诸葛亮再也没去过辅导室。姜维每次去看到的都只是顶班老师。他什么都不说,只是笑着,然后转身离开。每每有人在班门口喊先生,他还会下意识扔下笔冲出去,但只会看到诸葛亮带着其他人有说有笑上楼的背影。姜维只是望着他们,心脏被生锈的锉刀又剜下一块。温热的,带血。

他还站在原地等。也许会有奇迹,他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回来那个人。但是他还是在等。

姜维的父母最后决定,一模结束,将他转到外校借读。他们希望他可以忘却。至少这时候,他的情绪是第一位。

临走前他陪同学去找庞统老师,偶然一瞥,发现他送诸葛亮的木制风铃依然挂在诸葛亮的柜子把手上。先生把它当了装饰。

那是姜维教师节送的。诸葛亮拆开盒子莞尔一笑,怎么送的这么女孩子气。姜维脸都红了。我不会挑礼物,随便选的。

回忆再次涌了上来。姜维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难过。你终究没有抛却所有,却再一点都不会给我。

转身离开的时候,姜维遇见了诸葛亮。他们两个人同时站住了。诸葛亮看着他,他盯着诸葛亮的眼睛。似乎又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,热浪直冲姜维的眼眶。似乎过去了五分钟,一个小时,一个月,一年,又一个世纪。他们只是什么都不说,谁也看不透对方心里的山呼海啸。

人生有八苦。生老病死,爱别离,恨长久。求不得,放不下。姜维恨诸葛亮吗?他不知道。按理,诸葛亮给他的伤害足以让他记恨一生。可他收到的欢喜,亦是前所未有。

最苦的是求不得,放不下,而姜维占了个全。人家说,失恋有三十三天,之后就会过去。原谅我,嗔痴也好,痴傻也罢,可能这辈子,都会记挂着你。

终于,姜维先做出了反应。他从诸葛亮身边擦肩而过。

留下一句低低的。老师再见。

Fin

写在最后

“这是你真实的故事吧。”
手机那头沉默良久,传过来一行字。
“没有错。”
韩清蔷很痛快地承认了。
“我能把这些东西写出来,是因为那份痛苦,那所有情绪的周转和波折,全都是我一一经历过的。”
“韩清蔷韩清蔷,写作韩清蔷,读作君不归。这名字背后的意思,你应该不是不清楚。”
“我懂。”手机那头传过来两个字。
“只是,她伤你这么深,你为什么还如此放不下呢?”
韩清蔷平静着,泣不成声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也许是我傻。也许是我们注定相欠。也许一直到毕业我都会深陷进去纠缠不清。
我其实是羡慕姜维的。至少他可以一走了之,但是我连割舍的勇气都没有。
现实当然比小说残酷的多。
我说过我不会强求。所以我还抱着渺茫的希望,我在等。
当然我不知道我还等不等得到。
不论如何。
我爱你。利落干脆。

该交代的结尾都说了。就这样吧。
又一个一万字画上句号。
希望你们喜欢这个故事。至少,要珍惜好眼前人。
  @自在持晚菘  @彧離  @舞舜华  @流波浅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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